盐的故乡

holidaydiy眼中的西部

－－盐的故乡

在夫家，最常谈论的话题是“茶卡”，那是公婆文革中下放整整八年的地方，夫的童年就在那里渡过。茶卡最著名的是它的盐湖，但婆婆当年在检疫站，公公是茶卡公社的书记，在当时也算得上是当地的高官。在他们的话题中反反复复谈到的都是当年生活中的一些琐事，那些当年的艰辛，如今都化作了美好的回忆。我一直无法想象，一个戈壁滩上的小镇，会有什么美妙的时光？我只知道茶卡离青海湖不远，我去过青海湖，但未到过茶卡。

重回茶卡，一直是夫多年的梦想。

车过青海湖，见到熟悉的景致，夫的神情就有些漂移，他的思绪一定是游离在回忆和现实之间。这一天，我们早就决定好了不用他开车，让他慢慢地感受今昔，但他却时不时地唠叨着，“以前这儿都是搓板路”，“橡皮山口可险了，每次过去我都要吐，山谷里躺着好多辆掉下去的车”之类话语，不知道这是不是典型的“思乡病”。

其实橡皮山口没有多险，海拔不过3800多米，正在扩路，可以通行的一半路况也算不错，我们很轻松就越过了。正在笑话夫的记忆都是老皇历时，却突然发现，过了橡皮山口，这边的景致与青海湖畔大相径庭，没有了水草，没有了绿色，有的只是满目的荒凉，无穷无尽的戈壁滩延伸到远方。

每个人的脸色都变得凝重，这是我们一路上第一次接触荒漠。笔直的路通向天边，天是晴的，但不是蓝色，天的那一边还是荒漠。偶尔出现的羊群无法带来生命的气息，因为它们带走了萌芽中的绿色。车开得飞快，还是无法摆脱沉重。

远远地看见公路南边一大片灰蒙蒙的白色，夫说，那儿就是茶卡盐湖了，从茶卡镇有一条通往那儿的路。

一片土黄色低矮的建筑，了无声息地依在国道的两旁，时光仿佛倒退了20年，这儿就是茶卡了，夫曾魂牵梦绕的地方。

婆婆当年工作过的检疫站还在，房子还是当年的房子，只是因为扩路拆去了门前的小院。门口一个土板凳，一个身着制服同样了无声息的年轻人打量着我们，甚至没有一点好奇，屋内显然是一些人在玩牌，同样的冷漠。

检疫站后面的院落就是夫童年生活的地方，当年住过的老房子已经翻新，旧时的水井改换成了一口电井，儿时种下的树已不知去向，但小镇上却有太多当年的回忆：破旧的汽车站，古老的供销社，还有当时只有公公一家光顾的新华书店如今还顽强地支撑着……，这一切都让夫魂不守舍，他东转转，西看看，不停地拍照，眼中闪着异样的光彩，是我所不曾见过的。

但在我的心中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痛，不知因为他童年生活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，还是为了眼前这个二十多年未曾改变的小镇？

通往茶卡盐湖的公路两边依旧是戈壁滩，上面的骆驼刺，我曾在夫小时的像片中见过，但夫却说，那时还有很多牧羊人的帐房，此时却荒芜人烟一个也不见。

茶卡盐湖的盐山不是雪白的，而是灰灰的，每一块小小的盐都夹杂着杂质，再也捡不到夫时常提起的大块的透明的盐的结晶。徒步向盐湖的方向走了很远，看到了湖底结着盐层的湖水，尝尝真的很咸，再往前走，没有见到传说中的饱和盐水下厚厚盐盖，说是有一条细细的小路，只有骑着摩托车才能到达那儿。

我们没有再向前走，看见了装满盐的小火车从远处驶来。大西北尽管有富饶的矿藏，却怎么也掩饰不往它的荒凉。